白圣平的尸体躺在雪原中,鲜血从胸口一直流出,发出浓郁的腥臭之味。
他的眼睛瞪得浑圆,像是要从眼眶中滚出那般。
他到死的那一刻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。
他本以为自己哪怕再不敌,也不过是输给天命,输给术法深浅。
但从未想过会死在这个籍籍无名的混混小子手里。
王浩同样也没想到这一切。
他做到了!
他真的做到了!
他杀死了那个万人敬仰的人上人,那个掌管东洲数千商会的会主!
王浩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,脸上流露出一种莫名的兴奋,他忍不住的想到,什么狗屁气运狗屁天赋,我王浩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子。
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以后的自己。
站在整个世界的最高处,君临天下,一言便可赦万灵生死!
但是....在此之前,还是小心为妙。
千万不能像陆知安那几个蠢货一样,自找死路。
王浩冷静下来,一板一眼地告诫着自己,而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平复情绪后,这才缓慢俯下身子,将手伸向白圣平手指,用力的拖拽他手上的那枚青色戒指。
眼见取不下来,王浩骂了一句老不死的,从雪地中寻出一柄剑,将白圣平的手指割下。
他打量着那枚空间戒指,但仅是一眼,他便收回了目光,小心翼翼的扫视了一圈周围,确认没人发觉后,这才将戒指藏到了衣领里。
紧接着,他又开始在尸首的身上寻找,将其余大大小小的戒指收入囊中后,他这才走向了那个凹型的雪坑。
他小心的探出了半个脑袋,准备看看死去的这几个人身上还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。
还真有!
他的目光看向了陆知安手里握着的刀。
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,那柄刀叫窃天刃,算的上是一件中品宝器。
中品宝器在这世间可不可多得啊....
这样想着,王浩缓慢的从雪坡中滑了下去,走到陆知安的身旁,他看着这个以前经常嘲笑他的少年,讥讽道:“老老实实躲在后面他不香吗?现在啥也没了,活该!”
他伸手就要拿走那柄刀刃。
也在这时,一道平静的嗓音突兀的响起:“你在干什么?”
王浩吓得一个激灵,“谁?”
他转过头,就见到楚临渊已经坐了起来,那双深邃如幽谭的眼眸静静的看着他。
“你还没死?”王浩有些吃惊了。
白圣平所驶的那一招可以说是毁天灭地,这都弄不死他?
“我为什么要死?”楚临渊平静反问。
王浩打了个哈哈:“呵呵,没事就好,没事就好。”
楚临渊看着王浩衣上的血迹,平静道:“先找个地方休息吧,他们伤的有些重。”
“啊?他俩还没死啊?”王浩咂咂嘴。
“你很希望我们死?”楚临渊冷声道。
王浩当然巴不得他们都死,他们死了之后,不仅能带走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,似乎还能将他们的尸体带给那什么什么魔帝,换取力量。
他笑着摇头:“楚兄说笑了。”
楚临渊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,但仍未拆穿---此刻他已精疲力尽,若是与王浩为敌,胜算或许不大。
吞下丹药后,楚临渊就静静的看着王浩,王浩撇了撇嘴,这才将陆知安拉起,背着他跳出了雪坑。
楚临渊柱剑站起,轻轻环住少女的腰,将她抱起背到身后,也跃出了雪坑。
风雪轻啸,篝火摇曳。
山洞中的影在黝黑的墙壁上缓慢飘舞。
楚临渊摸着自己的胸膛,倒不是有什么伤势让他觉得难受,相反,他并未受很严重的伤,只是心头有一些很怪异的感觉。
像是从某个时候开始,就有什么东西渐渐的回到他的身体。
那是一种很晦涩的感觉,就好像自己是一潭龟裂的湖泊,然后暖流缓缓融入他的身体。
他隐约觉得,自己好像知道怎么使用平等这个规则了。
楚临渊侧靠在墙壁,沉默良久。
“白圣平的那柄剑呢?”
王浩的眼神有些闪躲:“剑....什么剑啊?”
楚临渊盯着王浩的眼眸 :“那柄骨剑,那是白初瑶父母的。”
王浩支支吾吾地,“我醒来就来救你们了,没看到别的东西啊。”
楚临渊没再开口,却一直看着他,这让王浩生出了一种自己被他看穿的感觉,他咬了咬牙,故作生气道:“是我杀了白圣平,如果不是我,你们早就死了!”
楚临渊深深地看了眼王浩,没再开口。
他靠在石壁上,闭目养神。
不久之后,楚临渊正对的一侧传来了些许声音,
楚临渊问了一句:“你也醒了。”
陆知安看着楚临渊,又微微活动了一下手指:“我们没死?”
“嗯,那一剑挡下来了。”楚临渊递过一枚丹药。
陆知安接过丹药,道了句谢,便将丹药送入唇中吞咽。
楚临渊望向陆知安:“白圣平死了。”
“死了?”陆知安流露讶然。
王浩耳朵微动,从墙角靠了过来,脸上一副了不起的模样,“都说了,我会出手。”
“你杀的?”陆知安冷笑着看向王浩。
“那不然呢?”王浩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,“白圣平那混账太不是东西了,一而再再而三的口出狂言,本大爷实在忍无可忍,一剑将他斩了。”
“呵呵....”陆知安显然不信,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,王浩才有可能杀死白圣平。
人死灯灭,他并未在这个问题上追究下去,他看向楚临渊,问:“之后你有什么打算?”
楚临渊轻轻揉了揉还在昏迷的少女的发,道:“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接受魔君的传承。”
如果可以的话,他现在更想活下去,活久一些。
“希望渺茫。”陆知安说。
楚临渊不置可否。
史书记载过。世有不灭七神,虽然尘世早已没有了他们的身影,但世间一直存在着他们的传承之地。
受运而来的神选者便能开启传承。
尽管成功的希望很暗淡,但他早已无路可退了。
楚临渊掐灭了心中的所思,轻轻道:“你们先去吧,我留在这里等她醒。”
“嗯好。”
话音渐淡,脚步声逐渐远去,少年侧靠在石壁旁,将少女的身子往怀里紧了紧,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和一下她冰冷的身躯。
篝火逐渐绘出两人朦胧的影,时间无声无息的流逝。
楚临渊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安心,原本充斥着整个内心的迷茫混沌,也好似随着少女冰凉的体温凝固了一些。
楚临渊抬头看着洞外的天空,静待白初瑶醒来。
天空已经不再那么的黑暗,白皎明月静静高挂于夜幕之下,偶尔可以见到几只大雁扇动翅膀飞走。
只是这片天地早已独立于世外,那群大雁无论如何也飞不了多远,只能永远徘徊在此地。
某种意义上,那群大雁和笼中雀没有什么差别,也只能待在这片小小的世界,哪也去不了。
可楚临渊仔细一想,对那群徘徊的燕雀来说,它们所见的天空所到过的地方便是它们的全部。
它们又怎会觉得自己是笼中雀?
楚临渊觉得人好像也是这样。
皇朝之人会下意识的觉得凡人就像笼雀,仙庭之人也会下意识的认为前者不过是被世俗囚禁的可怜人。
更上层呢?
同样的吧。
不论在哪里,世界永远是一个囚笼。
·········
·········
白初瑶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凌晨了。
夜仍然那么漫长,太阳没有一丝消息,吹过雪原的风呻吟过洞口。
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,梦中她站在一个小小的荒芜土丘上,周围落着雪,那些雪花没有任何温度和重量,仅是永不停歇的落着,一片片的覆在她的身上,她蜷缩着娇小的身躯,看着那个温暖的庭院。
她缓缓走去,庭院中笑语仍旧,和蔼的中年男子和慈祥的妇人说着话,一个模样稍显稚嫩的可爱小女孩在椅子上晃着腿,小口小口的吃着点心。
她想要呼喊,想要回到她的家,却发现此刻的身体像是被灌上了千斤重的铅,动弹不得。
雪越下越大。
时间也好像被快进了许许多多年。
春去秋来,燕过虫鸣。
庭院里的少女已然长大,那对夫妻的头发也愈发花白。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庭院中出现了一位青衫少年,他们像是一家人一般生活在一起,每天,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。
他们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。
慢慢的,那个热闹的小院更是热闹了。
小孩吵吵闹闹的声音在院中响起,他们奔跑着,无忧无虑的过着生活。
她看见父母白发苍苍,看见少年褪去青涩后的成熟稳重。
他们有过争吵,但更多的是温和宁静的岁月。
渐渐地,她看见整片世界缓慢的离她远去,视线中的那个庭院,那些美好的一切,在她的眼中逐渐模糊,渐渐融入黑影。
不知不觉,她的身边已经空无一物。
整片世界只剩下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。
梦醒了。
她的眼泪打湿了楚临渊的衣襟。
她以为自己不会再难过了,她哭过很多次,有时一哭就是好几天。
她以为只要杀死白圣平,给了父母一个交代后,往事就不会再浮现了。
可她现在心中却更难过了。
她彻彻底底的明白,明白父母不会再回来了,哪怕是她报了仇,他们也不会回来了。
音容相貌永永远远的只存在于记忆了。
少女的眼泪犹如决堤的洪水,从眼眶中抑制不住的涌出。
楚临渊没有言语,他将手陷入少女的发中,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少女柔弱无骨的肩。
篝火摇晃。
她双手紧紧抓着楚临渊的衣角,将自己整个身躯都融入了楚临渊的怀抱,借着怀抱躲入那黑夜触碰不到的地方,幽幽抽泣。
许久后,白初瑶才渐渐止住了哭声,但她仍是缩在楚临渊的怀抱,没有从中抽离。
楚临渊揉着她的发,轻声道:“都结束了,回家吧。”
“怎样才算家呢.....”少女哽咽的说。
她好像没有家了。
“家啊。”楚临渊想了想,说:“对我来说,能让心情安宁的地方,就是家。”
“心情安宁....”少女幽幽念着:“已经没有那种地方了。”
“有的。”
他说完这句话后,将目光投向了少女。那公主切刘海下的眼睛微微红肿,更是惹人怜爱,她樱桃一般的红唇微抿,似启还闭,楚临渊从那诱人的樱唇上微微移开目光,揉着少女的发,轻轻的念:“对我来说,是有的。”
楚临渊说完这句话后,总觉得有些面红耳赤,他听着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,更是不敢去看白初瑶的眼睛。
恍惚间,一抹有些冰凉的温柔点上了他的唇瓣。
“带我找到那个地方吧。”白初瑶低下头,细若蚊音的道。
风雪沙沙,楚临渊却只能听见彼此之间那热烈的快要蹦出来的心跳。
他感觉周围像是有许多受到惊吓的小鹿,在这风雪之中莽撞的乱跑。
他低下头,将自己脸上可能有些呆呆的笑隐藏了过去。
他说。
“好。”
风雪寂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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